博鱼APP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农业大学教授张福锁(前排中)在云南大理古生村示范田查看水稻长势情况。(赵渝/摄)
走进位于河北省曲周县第四疃镇的中国农业大学曲周实验站,高大的白桦树夹道挺立。
这寻常景色得来不易。10多年前,当中国农业大学教授、曲周实验站站长、曲周科技小院负责人张卫峰刚到曲周时,令他最为惊叹的是,由于盐碱化程度高,当地的树木长得都很矮小。
2009年,接过石元春、辛德惠等老一批农大人在曲周改土治碱的接力棒,为进一步解决农业领域科研与生产需求脱节、科技人员与农民脱节、人才培养与社会需求脱节的突出问题,中国农业大学在曲周成立了第一个科技小院。10多年来,从粮食增产到农业绿色转型,随着树木茁壮成长的,是昔日盐碱地不断换了新颜的巨大改变博鱼APP。
从曲周出发,如今,科技小院已经遍布全国31个省(区、市)。在广袤大地上,1048个科技小院不停续写着强农兴农的动人故事。
今年五四青年节前夕,习给科技小院的学生回信,提出殷切希望,寄语他们在乡村振兴的大舞台上建功立业,为加快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贡献青春力量。
传承“强国先强农、农大作先锋”的使命担当,中国农业大学科技小院师生牢记习的殷殷嘱托,把双脚扎进泥土里,把论文写在祖国大地上,厚植爱农情怀,练就兴农本领,为解决好“三农”问题、推进乡村振兴而不懈奋斗着。
7月末,随着北京市平谷区峪口镇西樊各庄村科技小院种植的45亩鲜食玉米进入成熟期,为了做好后续的收获、销售工作,小院“院长”博鱼APP、中国农业大学2021级硕士研究生王雯欣顶着高温湿热的天气依旧忙碌着。
从2022年初春入驻小院以来,除了短暂的回家过年和回校做实验外博鱼APP,王雯欣没有离开过西樊各庄村,这也是这个地道的“城里娃”第一次真正地“扎”在农村学习和生活。在村里的300多天,王雯欣解锁了很多个人生第一次:第一次进入农户家里做调研,第一次全程管理一片试验田,第一次进行电商直播销售,第一次参与基层治理工作……
今年是科技小院的第15个年头,中国农业大学资源与环境学院院长袁力行介绍,目前,中国农业大学通过小院培养的研究生已经超过了600人。绿色增产、产业振兴、洱海保护……和王雯欣一样,这些学生有着各自相似又不同的小院故事。在我国加快实现从农业大国到农业强国转变的关键时期,能不能把其中的收获、体会,为乡土中国作贡献的决心,汇报给习?今年,科技小院学生提笔写下了自己和小院的故事,并收到了习的回信。
收到回信,王雯欣的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没想到真的给我们回信了!”她认认真真、反反复复地读了好几遍回信内容,“对我们科技小院的同学们所见识的世面、经历的成长、取得的成绩给予了高度肯定,‘很欣慰’的表述,让我们感动得红了眼眶。”
在距离北京千里之外的云南大理古生村科技小院,谈起收到回信时的心情,小院指导教师金可默和学生们形容那是一种“百感交集”的感觉,“有兴奋、有激动、有感慨,也有很多的遗憾”。
2022年11月19日,因突发心脏疾病,古生村科技小院的“大家长”“主心骨”,也是全国科技小院创始人之一的中国农业大学教授江荣风倒在了小院的工作岗位上,年仅60岁。
曾经,在曲周,人们为倾尽一生治理盐碱地的辛德惠院士立起了纪念的丰碑;如今,在大理,当地政府和百姓追授江荣风为“大理楷模”,和小院师生一起在心中长久地怀念着他。
“从辛德惠到江荣风,中国农大情系乡土、科学报国,为中国农业发展不遗余力贡献力量的精神赓续不断。”中国农业大学副校长林万龙说。从刚收到回信时的“不敢相信”,到“自豪”“振奋”,这些情绪汇聚成了一种行动共识——牢记嘱托,在强农兴农路上再建新功。
韭菜炒鸡蛋、土豆炖茄子……住在曲周县付庄村赵贵莲奶奶家20多天,中国农业大学2023级硕士研究生薄昊杨已经跟着赵奶奶学会了不少拿手菜。
知农爱农博鱼APP,才能强农兴农。今年7月,随着2023年全国科技小院研究生学前教育实践培训的启动,薄昊杨和新一批小院学生相继住进当地农户家,与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
“科技小院的学生大部分来自城市,很多人并不了解农村的状态和农村的生活是怎样的。”本次新生带队教师、中国农业大学副教授焦小强介绍,在为期一个半月的培训里,学生除了在村里跟着农民生活、劳动外,还要掌握开农用三轮车、做饭等“硬技能”,学会识别、发现农业中的生产问题。
按照培养计划,科技小院学生首先要在小院接受近两个月的学前培训,零距离接触农村、了解农民,随后要在9月正式入学后在校园完成一个学期的理论学习,然后则是正式入驻小院,并且驻村时间要达到220天以上。
随着本次培训的推进,焦小强观察到,“学生们慢慢进入了状态,从不理解到融入,眼睛开始放光了”。他表示,学生在切身体验“三农”现状的同时,普遍激发出了爱农兴农的责任感和使命担当。“入学后,带着培训中关注到的生产实践中的实际问题,小院新生不仅能马上感受到理论知识是有用的,还能从问题中确定自己未来的研究课题,做用得到的研究。”焦小强说。
通过搭建和不断完善“实践—理论—再实践—提升”这一递进式培养模式,如今,科技小院真正实现了把课堂学习和乡村实践紧密结合起来。在小院,除了学校教师,学生的教师还可以是农民、农技员、村干部,除了传统的课堂,学生的课堂更在农田、养殖场和种植园。
入村不久,中国农业大学2023级硕士研究生林姜岑就感受到了小院生活的不易。“很多村民家里还是未改的旱厕,饮食也很简单,豆角、茄子、土豆能一直重复着吃下去,荤腥也很少。”对于这场“自找苦吃”的培训,林姜岑有着特别的认识,“我认为,‘自找苦吃’,不是一味地重复农民吃过的苦博鱼APP,也不是把我们变成农民,而是要我们在体验农民的生活中,想农民所想,解决农民的需求,更有目标地去改善和提高他们的生活”。
在7月12日的小院日志里,薄昊杨这样写道:“农村苦农民累,在称得上不易的条件下农民对生活的热爱和进取让我很受鼓舞,还有什么理由不向他们学习,学习他们的智慧、学习他们吃苦耐劳的精神。这是我最大的感慨和收获。”
2019年,通过中国农业大学科技小院专项面试后,朱高玄确认自己的研究生生涯将有一大半在村里度过。当时的他有些兴奋,也有些担心:“在农村一线,能学到什么?专项的‘含金量’是不是不如学术型硕士?”
当时,朱高玄做的课题是有机废弃物资源化利用,但待在小院里,他很快发现,不结合企业生产的研究不仅是一种孤独的摸索,更是脱离实际的纸上谈兵。借着校企合作的机会,他入驻有机肥生产公司,开始扎到生产一线做研究。
驻扎企业的450天里,为了摸清企业堆肥发酵升温困难、发酵效率低的问题,朱高玄曾顶着“辣眼睛”的高浓度氨气,跳进过2米高的鸡粪堆进行取样。他回忆,在厂里“泡”一天后,不仅身上和脸上脏,鼻孔里都满是秸秆粉碎后的灰尘,“走进饭店,老板都嫌我臭”。
作为不拿工资却比员工还努力的“编外人员”,朱高玄帮助企业先后解决了生产流程中的各类问题。如今,在他和小院的科技助力下,这家企业的出货量从最初的每年4000吨到5000吨,提升到每年超过1万吨,年利润增加近300万元。对于朱高玄自己而言,除了完成实用新型专利1项、发明专利1项,他还练成了一手绝技,“只要是我们的原材料,我用手抓一抓,就能估算出来含水率;摸一摸发酵物料,就能估算出来发酵温度”。
“一人一狗一小院。”曲周县王庄村今年50多岁的村民王永胜还记得,2010年王庄科技小院刚成立时,入驻小院的第一个学生黄志坚还是个“每天都要找地洗澡”的南方娃娃,一边“自找苦吃”一边想着怎么让农民日子更好、种植污染更少。后来,黄志坚通过推广“水氮后移”技术,帮助实现小麦亩产突破650公斤,同时农资成本降低10%。2012年,黄志坚高票当选王庄村村支书。
“在村里,有的农民还没有小院学生干的活多。小院师生干得好,我们农民从心里佩服他们、认可他们。”王永胜回忆,40多年前,自己的父亲、时任村支书的王怀义从张庄村请来了中国农大改土治碱的专家。“我父亲说,和中国农大的关系不能断,要一代代传下去。”采访时,王永胜笑着说,这些年,如果没有小院,地里的产量不会这么高,村里老人们的生活也不会这么舒心。
小院生活让朱高玄理解了,农业科技创新不能仅在实验室里做,更重要的是在田间地头、农业生产一线做。从最初的被别人怀疑、被自己怀疑,到科技小院被习肯定,如今,继续选择在小院攻读博士学位的朱高玄说:“我已经从最初的心存疑惑到内心坚定、完全相信科技小院,期待未来能继续践行科技小院精神,为农业绿色发展、建设农业强国,贡献一点自己的力量。”(特别报道组成员:本报记者 余闯 梁丹 冯子琪 执笔:梁丹)